文/三貓
有個從小幾乎都住在安置機構的小男生阿咪,很容易與同學起衝突,課業難以跟上進度,甚至記不清楚26個英文字母,老師認為阿咪無心學習,上課總恍神,即使已經一年的補救教學至今仍未有明顯進步,讓老師想要放棄教阿咪,把資源放在更適合的學生身上。但老師不知道的是家庭暴力的傷害、安置的陰影,擔心自己會不會又被遺棄等等,在阿咪的大腦上造成了影響,對阿咪來說如何讓自己生存下來這件事,比學習還重要,健忘或說謊則是阿咪自我保護的機制,而容易與人有衝突,則是為了降低受傷的風險,所啟動的防衛機制。
在與阿咪接觸過幾次之後,我先透過創傷知情的概念,使輔導老師理解阿咪的狀態,好讓輔導老師有意願擔任橋樑,來邀請校內主要會跟阿咪接觸的老師們一起開會。會議順利成行後,便在會議中,先同理老師們教導阿咪的辛苦與不易,接著嘗試透過說明阿咪的一些背景資料以及家庭狀況,讓他們對阿咪能有多些理解,不過要讓沒有輔導背景的老師們在一次會議中,就都能理解與接受並不太容易,但可以感覺到輔導老師以及部分老師已經對阿咪有不同的想法與看見,也沒再聽輔導老師說到有老師表示想放棄阿咪。
而我與阿咪之間,則是透過穩定的到校晤談、不定期的家訪與陪同就醫來慢慢地建立起關係,還記得剛開始與阿咪接觸時,阿咪常誇大其詞,說些令人不禁懷疑其真實性的話語,來吸引人注意力或是博取同情,這些真真假假讓人無法猜透,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他很需要被人看見與在乎,所以我也不去追究真相,而是同理阿咪的情緒與感受。除了言語的試探外,阿咪給我的試煉還有帶點攻擊的底線測試遊戲,為此我也是吃了不少娃娃與海棉棒的苦頭,每次都要在情緒快要出現之前,先自我覺察與調節,然後在不斷的溫和設限與反應自身感受下,終於我通過了阿咪的試煉,在阿咪確定我是個安全的、能持續陪伴他的大人後,那些過於誇大的言詞以及帶著攻擊的行為便消失了,阿咪甚至能靜下心來聽我跟他說有關於媽媽的事情,並試著理解媽媽會努力保護他,不會再與他分離,讓阿咪的心能逐漸穩定下來,有餘裕去面對生活與學校的各項考驗。